凌晨五点半，秦语珺睁开了眼。
虽然只睡了两个多小时，但是秦语珺已经不是很困了。
她的生物钟本就是昼夜颠倒的。这两个多小时对她来说，只是午觉而已。
醒来的时候，网吧浑浊的空气让她的嗓子有些发干。刚睡醒的微凉让她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。
她忽然看到了披在身上的衣服。
又扭头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睡着的许歧。
许歧睡相也很安稳。侧着头陷入沙发里，有点像安静的玩偶。
秦语珺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盯着一个男孩子看。
身上的短衬衫还有一股很奇异的味道。和秦语珺想象中男孩子的汗臭完全不同。
有点暖洋洋的感觉，很好闻。
秦语珺只是浅浅地闻了一下，然后轻轻将衣服包好放在一旁。
她看了一眼桌上充电的手机，时间还早。只是她已经没有困意了。
于是秦语珺又一次点开电脑，百无聊赖地点开某个网站。
那是一家电竞俱乐部的官网。某个页面，正挂着一行醒目的标题“2016年青训资格赛名单。”
她娴熟地翻看着那一行名字。这个动作，她从昨天到今天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。
只是这一次，她的鼠标忽然停在了某一刻。
秦语珺看到了自己的名字，出现在了名单的最下面。
她一直久久注视着页面，一句话都没说，只有略微急促地呼吸。
良久，她又用手机照了一下，才重新缩回椅子里。
之后，深深捂住了脸。吸了口气。
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，和那些夜晚摇摇欲坠的坚持，全部咽下去。
努力的孩子总会得到奖励的。
对吧。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。
——
——
六点的时候，许歧被秦语珺摇醒。
睡眼惺忪的他茫然地看了秦语珺一眼，听到她软糯清爽的声音：“六点半要早读了。”
“我猜你这样的乖孩子，应该是不打算迟到的吧。”
许歧当然不敢迟到。
他立马起身收拾东西，刚将手机塞进书包里，又忽然问了一句：
“你呢？”
刚问出口，许歧就觉得自己好像很蠢。
但是秦语珺没有介意，反倒眨了眨好看的眼睫，轻声说：
“我不去早读。但是要去先吃个包子。”
“一起吧。我请客。”
她似乎也没打算给许歧拒绝的机会，转身直接往外走。
许歧也只好匆匆跟在她身后。
他也不敢问为什么秦语珺忽然要请自己早饭。不过能省一顿早饭钱也不错。
推开网吧门的一瞬间，许歧久违地感受到了干净清爽的空气。
似乎是在网吧里浑浊死闷的环境里待久了。清晨的风一吹，许歧一下子觉得很清爽舒服。
空气里还有湿漉漉的气息，隐约的晨雾弥漫在狭窄的巷道里。
秦语珺和许歧一前一后的走着。许歧跟在后面。
秦语珺只穿着一件很古典的卡其色的短袖小领衬衣，领口有好看的领结。下面则穿着格子小裙子。
从后面看上去，有点像传统的乖乖女形象。
许歧也想不到，这样的秦语珺，会天天逃学、翻墙出去上网。
在他的想象中，像秦语珺这样的女孩，就该在校园里，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。阳光照在她温柔恬静的侧脸，映着好看的眉眼，成为无数男生心中初恋白月光最美好的模样。
而不是跟自己像今天这样从网吧出来，走在狭窄又有些脏的小巷子，准备去吃包子豆浆和油条。
秦语珺似乎已经对网吧周边的早餐摊子很熟悉了。她拐了两个弯，来到一个小区门口。正好有个小笼包的摊子。
“小笼包豆腐脑和豆浆。”她轻声说完，又扭头看了一眼许歧：“你呢？”
许歧想了想，要了一笼包子和一碗豆浆。
清晨的小区口还有不少晨练的人来买吃的，许歧和秦语珺坐在了摊子后的小桌子旁。很快就来了两笼包子。
秦语珺又拿了两碟咸菜，放在许歧面前。
“谢谢。”许歧有些拘谨地偷偷瞄了她一眼。
秦语珺却有些不开心地皱了皱小眉头：“老是这么客气不会很尴尬吗？”
可你自己也老是喜欢对我说谢谢啊。许歧在心里小声嘀咕。
“昨天没来得及问你。你宁可跑来网吧通宵也不回家，是家里没人吗？”
许歧叼着包子点了点头。
“我猜也是。”秦语珺小口咬了口包子，小声说，“我小时候也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。”
“与其呆在空落落的家里，还不如在大街上呆一晚上。”
许歧听出来了。她和自己一样都是很怕独处的人。
“你也是高一的吗？”
“……是。但我是分科后才转进来的。”
“转校？”秦语珺挑了挑好看的眉毛，“刚分科就转校啊，哪个班的？”
“十九班。”
“十九班啊。”她喝了口豆浆，随口说，“我在你楼下，我是七班的。”
许歧第一次知道她的班级。但七班是理科班。
其实没多大关系。但是小孩子总是喜欢赋予一些细小的差别以意义。
比如星座相性，比如爱喝咸豆腐脑还是甜豆腐脑。
许歧会忽然想到，理科的女孩子会不会有些瞧不起文科的男孩子。
会不会相处起来很别扭不对味口。
可其实，许歧突然意识到他和秦语珺好像也没有熟到那个地步。
最多也只是在网吧见过几次面的程度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。
自己对她一无所知。她对自己也一无所知。
两个人就像只是恰好坐在一起的陌生人。
也许今天之后，自己就没机会再见到她了。许歧想到。
喝完了最后一口豆浆，许歧小声说道：“那，我去上早读了。”
结果还没有转身，秦语珺忽然喊住了他。
“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。”她朝他眨了眨眼。
你终于发现了。许歧叹了口气：“许歧。”
“秦语珺。”
秦语珺低头点了两下手机，俏生生地伸到他面前：“加个联系方式吧。以后有事了我可能会找你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许歧问道。
“……下次还有机会见面的话。”
秦语珺忽然浅浅的笑了一下。许歧发现她笑的时候嘴角会有很好看的酒窝，像是夏天清爽的冰葡萄汁。
“我就告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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